今年9月，北京、天津、山东、海南开启新一轮高考招生改革，迎来了首届参加新高考模式的高一学生。这就意味着学生将告别简单的文理分科，对学业和未来职业拥有了更大的选择权。专业优先，可以学其所好，这也让所有学校和学生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可是高考改革中巨大的一次变化，它意味着什么？将出现怎样的困难和挑战？对于当下的课程改革，不少校长和教育工作者都深感迷茫。作为新高考改革试点省份的非课改试点学校，浙江大学附属中学经过几年的实践与探索，已经走出了一条比较成熟、卓见成效的改革之路。这所坐落于西湖畔、远离城市喧闹的杭城名校，也因此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获得了社会的广泛赞誉和认可。

    自觉设计课程改革，突出学生视角

    新高考下的课程改革，既是一场基于学生发展的课程改革，更是一场着眼于国家战略的教育变革，将对我国的基础教育、人才培养和社会发展产生极大的影响。但人们对于这场改革的认识尚不一致，以致影响了改革的自觉推进，增加了改革的难度，阻碍了改革的进程。厘清对改革的认识问题，有助于我们增强理论自信、改革担当和实践自觉。

    基础教育是为学生的升学就业及终身发展奠定基础的教育，基础性是基础教育的内在要求。浙江省新课程改革遵循基础性的要求，努力实现学生在共同基础上的全面而有个性的发展。选择性教育理念下的学校课程应该是能够和学生互动共生的智能载体。评价课改或者说设计课改必须坚持“激发学生潜能，兼顾学生需求”这两个标准。

    “一些花开在高高的树上，一些果结在深深的地下。”在浙江大学附属中学校长申屠永庆看来，海子的诗句如同摇曳的隐喻，讲述着当今的教育故事。教育是花，也是果，是高高的树，更是深深的地。耕地植树，培花育果，正是校长们的分内之事。

    在申屠校长的引领下，浙江大学附属中学在理性认识改革价值的基础上，紧紧围绕“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这两大教育命题，结合学校实际，坚持“文化立校、课程育人”的发展战略，自觉深化课改，不断提高教育质量，使学校教育走向现代化、国际化。学校把学生的发展放在首位，遵循“为每一位学生的学习发展而设计”的理念，着力“深化课程改革，重构育人体系”的实践探索，积极推进必修和选修全面整合的分层分类选课走班制度，以迎接七十周年校庆为契机，继续深化课程改革，践行求是学风，把握大势，成就大事，全面打造浙附教育品牌。

    重构学校课程体系，体现系统性

    课程是教育的核心，然而已往大多数学校的课程比较分散，只讲数量，不讲质量，更不讲结构，没有形成基于办学历史和学校特色的学校课程体系。浙江大学附属中学秉承“文化立校、课程育人”的办学思路，结合学校的办学历史和实践，建立了基于学校育人目标的课程体系。

    学校基于办学历史，梳理了三大学校文化：明远文化、求是文化和西湖文化，概括形成“人格与学术并重，本土与国际兼容”的办学特色。在此基础上，学校做好课程的顶层设计，统整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在实践中从大力开发开设选修课程，到建立特色选修课程群，到建设各学科课程纲要，再到整合必选修课程，最后形成浙大附中课程体系。

    学校注重学生跨文化素养的培养，提出培养“具有责任意识、求是精神与和谐品质的国际化人才”，与浙江大学合作，开设国际理解课程；举办“国际文化节”，邀请全球百余个国家的浙大留学生走进附中，分享异国文化；在西班牙语、德语、法语三门小语种选修课程的基础上，开设法语、德语必修课程班；与全球10个国家的15所学校结为姐妹学校，每年组织师生互访；与美国华盛顿中学实现互认学分、互派交换生；与法国赛尔齐·蓬图瓦兹大学深度合作，实现留学直通等。

    学校充分利用位于西湖核心风景区这一独特的地理优势，以西湖文化资源为中心，研究开发了“西湖情怀”课程群，引领学生热爱西湖、研究西湖、保护西湖，熏陶西湖情怀。将课堂开在西湖上，学生们可以去西湖边写生，到中国茶叶博物馆、南宋官窑博物馆上课。这样走近西湖，边学习、边亲密接触自然山水的过程，使学生学科知识的获得更加立体，学科素养的建构更加扎实，提升了他们综合运用知识以及实践探究的能力。“西湖在课堂，课堂在西湖”成为学校一道亮丽独特的文化景观。

    这一在新高考背景下完善的课程体系，是对原有三级课程的重构，既体现学科课程，也追求跨学科课程，注重学生跨学科知识和综合素质的培养；既体现基础性，也追求选择性，让学生在选择中学会学习、学会负责、学会成长；既体现知识性学习课程，更追求体验性学习课程，让学生在做中学、在悟中学。这一课程体系是学校新课程改革的核心，有利于推行走班制教学，有利于推行学生选课、落实学生的课程选择权，最终实现课程育人。

    此外，学校还注重培养学生的科研精神，为学生提供了多种学以致用、创新思考的平台。申屠校长说，学校部分学生曾开展过“公交车斑马线让行安全隐患”的调查，不仅得到了交警部门的表扬，还被中央电视台专门报道过。“这些教学活动不光是培养了学生的科研能力，更是培养了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和道德情操。”

    学校的特色发展，本质上是文化的培育和发展，很难想像一所没有文化的学校会有自己的特色，没有课程的学校会有真正的教育。浙江大学附属中学构建的课程体系立体多维，若枝繁叶茂的大树，根深而蕴厚，干壮而盖擎，由此，几年来学校的课改充满活力，勃勃而兴。

    实施选课分层走班，突出个性化

    对于新高考改革，申屠校长说，这是一种趋势，是立足于学生和育人体系上的有力变革。在新高考改革下，浙江大学附属中学是杭城高中里更早实行分层走班教学的学校之一。

    2014年2月，学校先拿英语作尝试，进行ABC班分层。全年级12个行政班，英语分为三层教学班，包括2个A班，8个B班和2个C班。其中，A班着重于学生的创新与探究能力；B班着重于学生的基本知识与能力的提升，加大思维力训练；C班则着重于学生的基础强化。

    申屠校长说，分层不是随随便便分的，有一定依据。除了要看学生期中与期末成绩和任课老师对学生的评价与建议之外，也要充分考虑家长的想法。

    虽说三层教学班各有侧重点，老师的关注点也有所不同，但有的学生尽管考试成绩并不出众，但英语素养好，表达能力和学习主动性强，那他则更适合分在A班。也就是说，分层走班下，成绩并不是仅有的标准。

    主要的是学生在课堂中能获得更多，尤其是C班的学生，他们从原来的听不懂、不听、睡觉，到现在有兴趣听，大胆说，都是非常大的进步。申屠校长说，在这样的分层走班下，不怕学生成绩没有提高。在这两个班里，很多学生的英语听力都获得了满分，事实证明分层走班的教学有效果。

    周二中午午休结束，高二（12）班班主任叶依丛正在叮嘱走班上课的学生，不要走错教室，忘带东西。下午第一节课，全班48名同学要分散到7个学科教室，去学习5门功课，分别是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历史。

    作为招生制度改革的先行试点，浙江省内高中三年前已全部取消文理分科。高一学期末，学生需从思想政治、历史、地理、物理、化学、生物、技术7门课中，任选3门参加高考，剩余4门则作为高中学业考试科目。因为不同类型考试的授课大纲、难度并不相同，浙江大学附属中学在三年前开始组织不同班级、选择相同科目的学生，走班到一起上课。

    这一天，高二（12）班学生汤燕茹要上的8门课，都在不同教室进行。早晨第一节，她在二楼的6班上语文课，第二节课跑到楼下10班上数学课，第三节又回到6班上英语课。由于走班后，除早晚自习和午休时段，所有教室都成为公共教室，学生不再拥有固定课桌存放学习资料，汤燕茹需要课间到专门的书包柜里更换课本。尽管语文、数学、外语是高考的必考科目，但学校也会根据学生成绩和适合的难度，开设不同教学班，分层次教学。

    “之前在A班学数学，相对来说有点累，上课我虽然认真听，但不一定能够很快消化理解。所以，老师讲课时，我一直在想，这个点还没有记住怎么办，这个点还没有在错题本上抄过怎么办。现在到了B班，相对来说容易多了，反正知识点都记住了，错题也全都整理上去了，我会更加自信一点，也没有那么焦躁。”汤燕茹说。

    “高考改革，它坚持追求的一个很基本的理念就是选择性教育，就是让孩子能够拥有更多的选择权。每人一课表很好地体现了学生的选择。有时候，可能只有10来个学生选，我们也组成班级，助力他们在这种选择下能够很好地学习和发展。”校长申屠永庆说。

    重构育人学习空间，着眼立体化

    新课程改革要求选课走班，学生到不同的学科教室上课，实现学生学习的个别化和个性化，建立新的学习方式。与此相对应，重构原有的学生学习空间势在必行。浙江大学附属中学立足现有的资源条件，通过更新学科功能教室设置，拓展了教室的内涵与空间，使得分层走班有序开展，实现了教学方式与新高考改革的有效对接，践行了“为每一位学生的学习发展而设计”的办学理念。

    学校把学习空间分为教室学习空间和非教室学习空间，校内学习空间和校外学习空间，现实学习空间和虚拟学习空间。如今，已经开拓了四种教室学习空间：普通教室——行政班背景下的公共学习空间，不分学科；学科功能教室——学科教学、学科育人的极佳场所；普通实验室——学科专业实验的教室；创新实验室——跨学科学习和学科创新研究的场所。

    以物理学科教室为例，针对物理课离不开实验这一特点，学校将仪器柜改为仪器台，台面上摆放课堂教学所需的仪器与师生自制的教具等，可供学生随时进行实验操作。电磁学实验需要的实验器材种类较多，为此，学校设计了六人方形抽屉桌，增加了教室内的储物空间。许多分组实验仪器都能够分门别类地在抽屉中放好，课上需要做实验时，师生可以直接从课桌下取出实验仪器。同时，一张方桌上可同时进行两组或三组实验，既节约了时间与资源，又提升了课堂实验效果。

    为增强教室的“学科味”，学校还定制了“学科窗帘”，如物理学科教室的窗帘上，印制的都是与物理学科相关的图片，包括地磁场、物理学史等内容。富兰克林的风筝实验图下附有的二维码，链接了科普文章《富兰克林的风筝真实存在吗》以及富兰克林风筝实验的原始文献。学生可以通过扫码链接各科相关知识，如人物、观点、故事、视频、微课等，进行拓展学习。

    同时，学校在校内改造走廊、图书馆、食堂、宿舍等学习空间，实现每生一个书包柜；充分利用校外课程资源，建立浙大附中课程基地、课题化社会活动基地和西湖情怀课程群；建立了信息化学习平台和数据处理系统。

    学校还积极利用互联网平台，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先进技术，建构虚拟教学空间，创设“虚拟功能教室”。学校与许多互联网教学平台合作，通过开发在线课程应用，实现了学生跨班级、跨校区上课，缓解了“分层走班”背景下教学空间的紧张。比如通过与公司合作建立新教育体验中心，实现跨校区的规模化虚拟课堂。这种合作还指向学生综合素质测评体系的构建，智能教学平台与工具、示范课程的创新研发等，旨在探索大班额背景下的个性化教育道路。比如学校将PE英语示范课程在合作平台上进行整合应用，并创新了二十多种英语学科教学模式，在智能教学方面起到了良好的示范引领作用。

    立体化学习空间的创设，促进了教师育人方式的转变，实现了教学质量的普遍提升。

    构建学生生涯发展体系，突出选择性

    “7选3”后，专业划分更加精细，对于未来，高一新生作决定的时间提前了。如果不作好生涯发展规划，很难保证“7选3”得到的不是一个盲目的结果。新高考背景下，学生必须对所学内容、所选学科等作出有效选择，这就需要学生对自我和未来的生涯发展有科学明确的认知。于是，怎样提高学生的选择能力，就成了学校教育的重要任务。

    在浙江大学附属中学，生涯发展教育不仅仅是一门课程，更是一个育人体系。生涯发展教育是由内而外的教育，它通过引导学生进行自我认知与外部世界探索，确定自己未来的人生发展方向，解决学习的目标与动力问题。

    为此，学校十分重视学生生涯发展，构建了学生生涯发展育人体系。建立了学生生涯发展中心和学生生涯发展研究中心，创建了包括学业生涯、职业生涯和人生生涯三个层次的生涯发展内容，成立了生涯专业教师团队、学科教师团队、德育教师团队和学长导师团队等四个层面的生涯教师团队，把生涯发展规划纳入必修课程，还开设丰富多彩的生涯选修课程和社团，创建了生涯发展创新实验室，开展形式多样的生涯体验活动。学校还推行全员导师制，由学习顾问、成长导师、特需导师和学长导生等组成的全员导师体系，引领每一名学生的学业、职业和人生规划。

    学校还根据前身明远中学人格教育的办学实践，提出“明远立人”的办学定位，根据学校依托浙江大学的办学实践，提出“求是创新”的办学定位，从而形成“人格与学术并重”的办学特色。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了“以完善人格做人、以求是精神做事”为核心的“五力”（健康力、人格力、学科力、学习力、规划力）核心素养培育体系。学校引导每一名学生做好学业规划、职业规划和人生规划，凸显社会责任感、自主学习和实践创新，将具体的品格和能力要求贯串到各年级、融合到各学科、落实到学习全过程，最终实现文化知识学习与思想品德修养相统一。

    由于学校与浙大的亲密关系，有很多浙大资源可为学校所用。申屠校长说，学校开设“浙大教授和学术人生”选修课程，每周都会邀请一位浙大教授给高中生讲述学术经历，介绍不同门类的学科专业情况以及理性看世界的方法视野。在新高考背景下，这对高中生了解大学专业、培养自己的专业兴趣和志向非常有益。

    近年来，浙江大学附属中学的实践与探索，整体推进了课改，综合培养了学生核心素养，实现了从育分到育人的转变，全面育人，不唯高考，赢得高考，为全国其他地区的高中学校提供了一个可复制、可借鉴的实践样板。

    多年来，学校办学成果显著，先后被评为全国首批依法治校示范学校、全国教育信息化示范基地、全国中小学科研兴校示范基地、中国青少年科技创新人才培养试验学校、全国百强特色学校、全国现代教育技术试验学校、全国交通文明示范学校、中国学生营养与健康示范校、全国创·造教育基地等。

    （徐春斌 张 敏）